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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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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晚, 楊大人於府中大擺筵席,款待雍郡王世子和蘇鸞。

不只將青州所有的親友叫了來,就連衙署裏的幾位官員也被他下了貼子一並叫來做席。

眾人得知是聖上給楊大人的甥女賜婚,且賜婚對相是雍郡王世子陸錦珩後, 馬不停蹄的去準備大禮,又馬不停蹄的趕到楊府赴宴。

陸錦珩他們的宴席在內院, 故而外面的賓客攪擾不到他。而外面的賓客雖見不到世子本尊, 但能同府而飲已覺是天大的榮幸!

女眷雖單列一席,但不斷有人來向蘇鸞和秦夫人敬酒。起初為了給姨母顏面蘇鸞強撐著吃了數杯, 後來實在是有些不勝酒力,蘇鸞便借口去凈房, 躲開了敬酒。

從凈房出來要路過一小片竹林,隔著幾棵幹竹蘇鸞便看到了陸錦珩的衣襟,她立馬改道。

陸錦珩兩步追了上去, 截在蘇鸞前面擋住去路, 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兒質問:“你離京都躲不掉我, 如今還想躲到哪兒去?”

“呵呵, 陸錦珩你知道我離京是為了躲你啊?”如今蘇鸞也不想再作戲, 畢竟已到了請旨賜婚的局面,她再在陸錦珩面前謹小慎微也改變不了什麽。

陸錦珩的笑容僵了僵,此前疑心歸疑心, 可聽蘇鸞親口承認並這樣奚落, 他還是覺得心下有些酸澀。

“蘇鸞, 你為何要如此?”陸錦珩抓著蘇鸞的手晃了晃。

在陸錦珩看來, 他抱過她,吻過她,還與她同床共枕過。可為何就在他覺得二人關系更進一步時,蘇鸞卻一心想逃。

蘇鸞覺得右手被陸錦珩箍得有些疼,她伸左手去掰陸錦珩的手,奈何掰不過他。陸錦珩只越攥越緊,蘇鸞急道:“陸錦珩,你把我弄疼了!”

陸錦珩驀地用力一扯,扯著蘇鸞的手捂在了他的胸膛上。他聲音低沈卻有力量:“你也把我弄疼了。”

蘇鸞看了眼自己手所按的地方,恰是陸錦珩的心口。他這是怪她傷他的心了?

蘇鸞發怔之際,陸錦珩松開她的手往她腰間一環,攬著她向自己貼近,臉貼臉的近距離逼問:“蘇鸞,你到底想要什麽?”

要金錢,他有。要地位,他有。要容貌,他自認也是一流。到底還有什麽令她不滿意?

望著陸錦珩那雙湧動的黑眸,蘇鸞鬼使深差的說了心裏話:“我……我想要安安穩穩的活著。”

這是怪他給不了她安定?

陸錦珩眸中掠過一絲詫然,心道蘇鸞這是知曉了那日沈船並非偶然,而是被人暗中使了手段。

很快,那抹詫然便被疼惜取代。陸錦珩眸中似有萬千雲霧翻滾,他以為自己足可以給她一切,原來她竟是覺得在他身邊,連人活於世最基本的需求——安全,他都給不起。

勾了勾唇,陸錦珩垂眸凝著蘇鸞,眼中重新帶上笑意:“你放心,凡是危及到你安全的人,我絕不會留著。”

蘇鸞怔了一下,這話,讓她想到之前的原主。陸錦珩曾一怒殺光了所有害過原主的人。

她知道陸錦珩此言不虛,只是陸錦珩能為她所做的,好似並不是沖著她這個人來的。而是沖著原主。

“陸錦珩,我問你個問題,你可以如實回答嗎?”

“你問。”

“若是九年前,救你的那個人不是我,你會如何?”

“呵,”陸錦珩發出一聲輕笑,“你認為我是為了報恩,所以以身相許的?”

蘇鸞納悶兒的看著他:“難道不是嗎?”

陸錦珩松開蘇鸞的腰,雙手負過身子,緩步度 著,說道:“六歲那年,府中走水,是一個小丫鬟拼死沖進火中將我救出,她自己卻灼了一身傷疤。”

“十歲那年,我曾被毒蛇咬傷過手,也是一個小婢女用嘴將毒血幫我吸出,她自己卻中了蛇毒,險些不治。”

陸錦珩驀地轉身看蘇鸞,問她:“你知道我對她們是如何做的?”

“如何?”蘇鸞茫然的問。這些幼時的瑣事書中並不曾提起,以至於她不知陸錦珩幼時竟這般坎坷。

“我贈她們大宅,贈她們金銀,又給她們家中行諸多方便。令她們一世不為金錢所累,也不被強權欺壓。有人敢欺及她們,我定不輕饒。”

蘇鸞的兩眼不由得睜大了些,陸錦珩所說的,不正是他曾對原主做過的?

這麽說來,陸錦珩當年對原主,只是單純的報恩心理,就如他對每個曾救過他命的人一樣。

而原主之所以從一眾恩人中脫穎而出,不過是因著她紅顏薄命為人所害,才氣的陸錦珩斬殺數人洩憤!

而同樣的事若換於另外兩位姑娘身上,結局也是一樣,陸錦珩一樣會為她們雪恥。

“那你……”蘇鸞張了張嘴,卻是沒能將話說完。

然陸錦珩懂她的意思,主動答來:“本世子自出生便遭許多人忌恨,故而童年過得坎坷,恩人太多,若真要以身相許,只怕分身乏術。”

說罷,陸錦珩微微俯下身子,冰涼的鼻尖兒抵在蘇鸞的額頭上:“故而我要你,就真的只是想要你。與其它一切無關。”

他啟口唇動之時,字字擦著蘇鸞的睫羽,弄得蘇鸞一陣兒癢。

接著陸錦珩又說道:“七歲、十歲時的我,他們尚且殺不掉,如今的我,更沒誰能威脅得到。你在我身邊,我絕不會讓人傷你分毫,上次落水受涼的事,我保證再也不會發生。”

“那個……我現在真的有些亂……”蘇鸞蹙眉思忖半天,不知如何答覆陸錦珩,最後便直接將自己的感受說出來。

陸錦珩笑笑,“好,那我給你時間考慮。”

蘇鸞擡眸看他:“那你的意思是說,我可以選擇答應或者不答應?”

陸錦珩搖搖頭,“你只能答應。”

“那你還說讓我考慮什麽?!”蘇鸞嗔道。

陸錦珩覆唇在她眉心輕輕印了下:“你可以考慮哪天嫁給我,日子比較好。”

蘇鸞擡腳在陸錦珩的皂靴上踩了一下,陸錦珩果然吃痛將她放開,蘇鸞則趁勢跑掉。

望著她嬌妙纖細的背影漸漸遠去,陸錦珩唇邊的弧度越發放開,整個人如沐春風。

直到那背影消失,陸錦珩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皂靴,上面印著一個淺淺的小腳印兒,可愛至極,

他沒去擦拭,而是無比喜歡的帶著它回了宴席。

宴席直熱鬧到很晚才散,因著陸錦珩這晚心情極好,竟破天荒的開恩允了前院兒的賓客過來敬酒。

聽著他們口中的“祝世子與蘇姑娘百年好合。”,“世子與蘇姑娘當真可謂郎才女貌!”,“世子與蘇姑娘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啊!”陸錦珩便越發的開心。

他打小聽慣了旁人的阿諛諂媚,故而平日裏嫌惡極了那些巴高望上的嘴臉。可不知怎的,今日明知這些人也是有心逢迎,可他就是喜歡聽!一點兒也不覺得他們虛偽。

事關蘇鸞,萬物皆是美好。

宴席散後,楊大人親自送世子回房歇息。

蘇鸞與蘇安住在東邊的一間小跨院兒,剛好兩間廂房帶耳房,兩 對主仆正好住下,且能不被府中其它人打擾。

而陸錦珩,楊大人則特意將他安置在東邊最好的一間廂房裏。這樣與蘇鸞不在同一院子,於禮正合。卻又離得極近,蘇鸞一出跨院兒便路過陸錦珩的門前。

為了讓世子滿意,楊大人也是煞費一番心思。

陸錦珩也的確滿意這安排。

楊大人送完世子回房,恰逢夫人秦氏也送完蘇家姐妹,正出跨院兒。夫妻二人碰上,秦夫人的兩個貼身丫鬟給老爺行禮。

秦夫人今日也是紅光滿面,好不得意,見了自家老爺笑笑,便要擡腳走人。

孰料老爺卻喚她:“夫人留步!”

秦夫人詫異回頭,老爺追上來,一副笑臉:“今晚去夫人房裏。”說罷,便帶頭朝著秦夫人的房間走去。

秦夫人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神情,連忙跟上去,攙著微醺走路略搖晃的老爺,不住的提醒道:“老爺,慢點兒。”

“還不是急著跟你回房。”楊大人吃醉了酒,說話也比往日大膽些,不住的看著夫人傻樂。

兩個丫鬟應景識趣兒的遠遠跟著,偷偷掩嘴笑。

瘦的那個小聲說道:“自打那個宋小娘進門,老爺可是近半年沒來過夫人房裏了。”

胖點兒的丫鬟也憤憤不平:“還不是那狐貍精整日的纏著老爺,一個小寡婦也不知道哪裏學來的那些狐媚子手段!她們院兒裏的人整日趾高氣昂的,都快騎到咱們夫人頭上來了。”

瘦的那個咂咂嘴,伸手捂了捂更謹慎的抱怨道:“這要論起來,都怪表夫人!若不是表夫人牽這個頭兒,咱們老爺怎麽會納這麽個貨色進門兒。真是什麽人找什麽人,表夫人自己死了夫君,身邊交好的也皆是如她一般的小寡婦。”

胖的那個笑著附和:“哼,表夫人不就是怕賴在兄長府上久了,惹嫂嫂煩,遲早要被轟出去。這才給老爺牽了這個媒,一來讓老爺永遠記她個好,二來也在府裏多個為她說話的。這如意算盤打的啪啪響!”

“再響有什麽用?人算不如天算啊,她能算到咱們夫人的甥女要當世子妃嗎?這下可好了,宋小娘恃寵而驕的日子要結束了,如今夫人娘家驟然勢大,老爺的心思還不是乖乖回來了?妻就是妻,妾就是妾,妾永遠上不得臺面兒!就算上了,也蹦噠不兩下就得摔下去。”

“是了是了!”

兩個丫鬟嘰嘰喳喳閑扯了一路,也算是將這半年來積攢下的怨氣,一並發洩了個痛快。

另一個院子裏,扯著嘴角笑了一晚上的表夫人楊氏,終於斂了虛偽笑容,露出真實情緒。

“啪——”

方幾上的一堆雜物被她揮到了地上,其中有瓷器,有銅器,有琉璃……各種材質混淆著摔落,發出淩亂刺耳的聲響。

“娘!”楊氏的兒子商仲泉皺眉跑了進來,一把拽住母親的手,生怕她再去摔下一件東西。

“仲泉,你放開娘!”楊氏憋了一晚上的火發不出,此時心中燒灼得難受!她想到先前於席間嫂嫂秦氏明裏暗裏的譏刺,她就氣不打一處來。

“娘,入夜了,便是舅父離得再遠也能聽得到!何況世子還在府上,您這是想闖大禍嗎?再說您都忍了一晚上了,這會兒摔這些死物有用嗎?”商仲泉勸道。

楊氏粗喘了幾口漸漸冷靜下來,喘息裏透著不甘心與不服氣。

她咽了咽,有些懊悔的看著兒子:“娘是吃醉酒了……一時脾氣收不住。”

“行了娘,沒事。”商仲泉拍拍母親後背,扶著她在榻椅上坐下,又倒了杯水給她解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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